常常看见现代家庭桌上那五彩斑斓、花里胡哨的菜品,我总会想起外婆家那原滋原味的汤菜和她那质朴的笑容。
小时候第一次去老家,那厨房让我记忆犹新。外婆的家并不殷实,厨房也特别狭隘,如同一只密不透风的火柴盒。它阅历了岁月的沉淀而静置在那里,如同一位白叟一动不动地卧在土坡上,可它那头顶上的一股袅袅炊烟,却一如既往地照旧升起。它似乎在提示远归的咱们:“吃饭了。”
那天,年幼的我,费力地推开外婆家厨房那沉重的木门,一不小心被门槛拌倒,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地上。我看见一只毛烘烘的灰色家伙从我面前悄然无声地溜游。我站起来,正拍打身上的尘土时,门外一阵阴风吹得门咯咯作响,阴森得怪诡异的。我四处摸寻,手摸到了一层厚厚的土灰。我又胡乱地往鼻子上一蹭,打了个巨大的喷嚏。
我踏入厨房门,一扇仅有的小窗户透露出一缕阳光,照得灰尘漫天飘动。我跟着窗光的指引,看到一根电灯的开关线正从天花板上垂直地吊于屋壁。我一拉线,电灯亮了,整个厨房亮堂了。只见一只大老鼠蹲在那儿,正用滚圆的大眼睛盯着我,把我吓出了一身盗汗。我哇地一声大哭,足以让二楼的外婆寻声而来。外婆追打走那老鼠,我破啼为笑了。
厨房的灯光绚烂亮堂起来。我看见斑驳的石墙边上,有一个水泥砌成的灶台,旁边堆满了一簇簇金黄色的干枯了的柴薪。外婆指着一个泡菜的陈腐的瓦坛给我看。它那灰色的漆面上,粘染着一块块黑色的煤土。在我眼中,它是如此丑陋不堪,平凡得彻底无法招引我的目光。而我却亲眼看见外婆小心谨慎地将手伸入其间,轻轻地拧起了一把清新脱俗的豇豆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嫩姜。她掐下一片喂给我。我的脸瞬间拧成了苦瓜,眉头紧闭。一会儿,我口里的嫩姜,味儿慢慢淡了,辛辣间穿插着咸甜。我的眼角开端笑起了豌豆荚。或许就是那在空气中跳跃扑闪的尘土,犹如宝贵的金箔,赋予了这坛泡菜独有的风味吧!外婆告诉我:“四川人的家家户户都有这泡菜坛子。”我似懂非懂地点了允许。
当晚,一片绚烂的红霞散落在外婆家的厨房外边,周围墙边的花草,显得生机勃勃。我时不时地溜进外婆的厨房去打探她的菜品,可她就是禁绝我进去,每次都把我推出来,说有惊喜留给我。我只好站在厨房外的坝子里等,沉浸在烟与菜香的气味中。不知为什么,那晚的等待时间,我觉得特别漫长。
良久过去了,外婆叫我摆碗,准备开晚饭了。我如燕子点水般,轻盈地走过去,挺着身子,满意地端起那叠巨大的瓷碗,放在饭桌上。那些碗,上面有很多缺口,外婆把一只无缺的印着玲珑的卡通画的碗给了我,又用了一只汤勺,盛了一碗汤在此碗中。这时,我意外发现,虽然汤里的颜色并不艳丽,但其间的“内容”丰盛:有几块乌黑的腊肉,有几条甘甜的玉米,还有些火红如焰的干辣椒……我开端吮吸着碗中的“甘露”,没多久就见了碗底。外婆看着我,笑眯了眼。吃完这道外婆在她厨房做的汤菜,一股热流彻头彻尾地流动在我体内。那是外婆用辛勤的双手换来的,是外婆给了我这浓浓的爱和享受。
至今,我都忘不了那外婆家的厨房,它承载着外婆的质朴勤劳和对我浓浓的爱。虽然它并不富丽,但是它独特、陈旧,是历史的见证。